不要又露出那种脸。」他安抚道,「很可怕。」
许品皓从鼻子哼出一口气,手中的杯子敲着桌面,沉闷的声响刮过他们之间的空气,像是要强制结束这个话题一样。他盯着江少轩,用眼神警告他不要乱说话。
小男生似乎没有感受到,或者有,只是假装不知道,「但你其实也没那麽坏。」
他挑了挑眉毛,「怎样?」
「星巴克的事情啊。」江少轩半调侃道,「结果你今天还陪我练车。」
许品皓看向一旁。如果可以,他希望他可以忘记。
「没有人说过你很有耐心吗?」
「是你的标准太低了。」
他已经把整个故事串起来了。所以他也可以理解,为什麽这个男孩会觉得自己特别,为什麽觉得他是个「好人」。只是因为自己给出了微不足道的善意,刚好解决他的问题而已,根本不值得一提再提。
江少轩没有反驳,只是笑了一声,「你这样怎麽还会单身。」
这个问句听起来不像问句,而是在陈述一件他不理解的现象,彷佛许品皓是一张超出范围的考卷,而他仍然试着答出上面的问题。
他该说什麽?或者,他能说什麽?
「你先顾好自己吧。」他又灌了一点咖啡。几颗碎冰流进嘴里,变成了说话含糊不清的藉口,「驾照都不知道考不考得到。」
「来验收啊。反正你都要借我车了。」
江少轩身t前倾,双手在桌面交叉,差点就要碰到他。晒得泛红的脸颊又恢复原本白皙的样子,唯独耳朵始终带着一点粉红se。
「我什麽时候答应了?」
「现在。」他又笑地眯起双眼,「学长不会不答应吧?」
纯粹又直率的目光,让许品皓的心脏突然收紧,它们太乾净,乾净到凸显他有多不堪。那天在老师班上,他也收过这种充满憧憬跟幻想的眼神,但江少轩肯定是最不切实际的那个。他口中的自己,总是如同活在某个平行宇宙,连他都不认识的人。
如果他真的那麽好,就不会每一任都没有好结果了,对吧?
「你很麻烦。」
眼前的男生捏着利乐包的顶端,让它在桌上转了好几圈;空纸盒敲着桌面,发出零碎的声音。但许品皓的注意力,却始终黏在他嘴边那抹笑。
他撑着下巴,再度摇了摇头。
江少轩在全身镜前左右检查了一遍。
他已经站在这里半个小时了,不可能还有没注意到的地方吧?最後一次整理完领口,他才满意地对镜子里的自己眨眼──很好,今天的状态好到连笑起来的角度都很完美。
虽然他要做的事情,不是把外表弄得好看就可以过关的,不过至少在许品皓面前,他希望自己人模人样。
他瞥向挂g上的一排鸭舌帽,斟酌了半晌後选了黑se的那顶;接着他拿起躺在椅子上的包包,将它横跨过头顶挂在肩膀上,自我鼓励般在布料上拍了几下。他平常出门的装备大概就是这些了。
他踏出房间,在经过书房时敲了敲门。
「爸?」
里面一点回应都没有。
耐心等待半晌才又敲了一次,然而回应他的依然只有沉默。尝试x地转动门把,他从门缝往里面看了一眼,狭窄的视野中,只有堆满书的书桌,可是平常端坐着的男人并不在那里。忍不住把半个身t塞进房间,总算在角落的单人沙发上找到他。
爸爸闭着眼睛,斜斜地靠在椅背上,细框眼镜从鼻梁滑下来,卡在鼻翼。厚重的相簿摊在大腿上,尽管睡着了,他的手指仍然捏着其中一页没放。如果没看错,那大概是他幼稚园那段时间的照片。
「爸。」他增加音量喊道,「爸!」
男人猛地睁开眼睛。
他来回扫视着自己的书房,彷佛某个刚来到地球的外星人,第一次见到那些摆设。愣了几秒後,他才把眼镜推回原位,重新直起身t。
「怎麽了?」
「我要出门了。」江少轩眨了眨眼睛,「跟你说一声。」
爸爸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,喉咙有些沙哑,「你又要出去?」
他的心跳忽然多跳了一下,「同学揪念书……要考试了啊。」
「难得你这麽常跟他们出去。」
「大家一起读,可以顺便讨论啊。」
如果把作业借他们抄,或者直接替他们写功课,也算「讨论」的一环的话。
他点点头,「同学有不懂多要帮忙,没事就早点回来。」
江少轩随便应了声,毫不留恋地关上门,像是要远离什麽般快步走到玄关。
当然难得,因为那些人,绝大部分的时间都不会想到他。不论对他们释出多少善意,最後的结果都一样,他所有的努力,都如同不断往大海丢石头。
是他没办法放弃这一点点人际关系。只要还可以找到人愿意跟他说话,他就能够自欺欺人地认为,那张被排挤的清单上没有自己──就算维持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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