叹口气,还是晚点相见的好,希望自己能多撑几天。他自探了一下内府,又对能撑几天在脑海里不确定起来,不过红莲有了归宿,白凤和麟儿也能独当一面,自己这老大当的不错,培养的下属都还挺能干,他暗自佩服自己,真的,挺好,了无遗憾。
了无………遗憾?真的能吗!!!他唯一的私心,他从来不敢去细想,不敢去面对自己,少时求学的亲密无间,日日夜夜的形影不离,而后对方逃避了对战,后来又渐行渐远,不管后来遇到多少人,遇到多优秀的人,他那师哥的影子只会在心底越刻越深,越刻越清晰,被新生的血管紧紧包绕,触碰一下都是疼痛。而那份纯粹的心意也不知何时起变了质,无人可诉,无处可说,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更加的折磨自己,相思成狂。他本以为,自己会孑然一人。却万万没想到,对方竟也是待他如此,情深如此。这才真的是了无遗憾。
只可惜,到头来,白白错过了这许多年。
“咳咳咳………”情绪激动起来,卫庄只觉得喉头一热,一张口,鲜血洒在身前棉被上,很快浸透棉布,像在上面开了一串暗色的梅花。
他爬起来,着急忙慌的要把被子给掀个面藏起来,却不想动作太大,咳得更狠了,憋不住的血丝顺着嘴角流下,他抬手擦了几下,又赶紧去翻找手帕。
一抬头撞进了盖聂的眼睛里。
车内躺的是卫庄,剑圣大人十二分的心都挂在他身上,一开始的动静他就发现了,他立刻停下马车,推开车门,然而他的师弟却没发现他,他看着师弟慌乱的一串动作,血腥味扑鼻而来,他也是尸山血海走过的人了,然而爱有等差,从没哪一次能让他这么惊心动魄。
“这就是你为什么必须今天走的缘故吗,”盖聂膝行至卫庄身边,撕了内衣衣襟给师弟嘴角的血迹轻轻擦去,又执起他的手一点点把手背上的血迹擦净,“你怕他们看见难过?”
“是的,我怕他们难过。”
卫庄这人,嘲讽惯了,出了名的不会好好说话,如果不是到了这个时候,盖聂心里更是一片荒凉,他问出了自打见面以来无数次想要出口的问题“那么我呢?如果今天我不来呢?”
“哦,那恭喜你了师哥,以后你就是唯一的鬼谷传人了。”
“小庄,你不必如此说来诛你我的心。”
卫庄一顿,“师哥,你后悔么?”
“你后悔么?”这句话如晴天霹雳一般,盖聂怔愣当场,他问过多少次?自己又是怎么答的?他闭上眼,过去相处的一幕幕如同水墨画般浮现在眼前,少时的师弟的言语回想在耳边“师哥,师哥……师哥!”高兴的,生气的,伤心的…………
盖聂心绪激荡,“我不后悔我做的一切”,他拦过师弟的肩膀,把他置于自己的胸前,“我只后悔没有早点看清楚自己的心。”
卫庄笑了起来,“咳咳,果然不愧是你。”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接下去,“师哥,盖聂,我从来就不服你,凭什么我事事都被你强压一头,”他停下来喘息几口,激烈的情绪波动让他呼吸也费力起来,他感觉到血液堵在自己喉头,他费力的咽了下去,而他的师哥,他感觉到揽在他肩头的手收的那样紧,仿佛骨头都要被抓断,然而另一只在他胸前轻抚、替他顺气的手动作又那样轻,好像他是什么易碎的瓷器、快要凋零的花朵一样。卫庄抬头,看到他的师哥,这个在所有人看来都无所不能的男人,他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,微微颤抖着,他的眼眶红了一片,大滴大滴的水珠从他眼角滚落,连成一串,顺着俊逸的下颌又滑落到自己脸上。卫庄闭上了眼,不忍再看他师哥眼中翻涌的情绪,“但是从小到大,我一直都敬重你,相信你……师哥,这一次,总归是我赢了,看来也还是有你做不到的事。”
“别再说话了,小庄……”盖聂哽咽着再也控制不住,他埋头到卫庄胸口,眼泪很快湿了他的胸襟,他感觉到师弟胸腔里的心脏在缓缓跳动,幅度越来越弱,他调动全身真气输向卫庄体内,“………我……我早已一败涂地。”
“看看这狼狈的样子………”,卫庄艰难的抬手去替盖聂擦眼角的泪水,“哈哈,师哥,这幅模样,真不适合你……………”声音越来越小,终至于无,一切归于宁静。
几十年间,盖聂在这漫漫红尘中孤独的行走,在一摞摞时间卷轴中浮浮沉沉,前无古人,后无来者,他被浪潮挟裹着翻过一座又一座漂浮的冰山,他也曾无数次尝试用手中利剑去破除冰封,然而剑下裸露出的山脊仍是雪的颜色。
天行有常。
他乘着一叶理想为名的飘摇扁舟,游走在天地为名的水墨二色画卷中,路过了太多太多的磨难和痛苦,每一步都铺满了血肉和仇恨,在救人和杀人的漩涡中,在无数千钧一发的危机中,一往无前,挣扎求存。他小心翼翼的恪守本心,不被同化,勉力保持冷静清醒,不被情绪奴役。而鬼谷,就是这小舟上、这失色世界中的一盏灯,不甚明亮,却是他世界里唯一的光,它由师傅点亮,又被师弟守护。无数个夜晚,他守着这盏灯熬到夜尽天明,被自己狠狠压抑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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