尽管是晚饭时间,但雅颂吧比最低工资水平还高的低消金额,让大部分人望而却步。
天尚未黑透,正是华灯初上、车水马龙的晚高峰。区可然偏头望向窗外,俯瞰着豆腐块大小的房屋和串豆腐块签子似的城市主干道,神思恍惚。
几个月前,他就是在这里与季明开启了一段拿不上台面的交易。他做梦也想不到,上一次坐在这里时内心万般抵触,第二次回到这里时却带着失而复得的欣喜,和甘之如饴的期待。
区可然有一种前世今生的错觉,于是轻声说:“好久不见。”
季明淡淡一笑:“不对,才见过的,就在昨天。”
对啊,昨晚还滚过床单,我在胡说些什么?区可然垂下眼睑,下意识地转动着手中的玻璃杯,耳朵尖爬上淡淡的红晕。
季明把菜单递到区可然面前,“想吃什么?你先点。”
区可然连忙接过餐单,心不在焉地翻看,飘飘忽忽的心思被一串串令人咋舌数字逐渐拉回现实。
3999、6999、8999……真贵。
罢了罢了,谁让这顿饭的邀约是自己提出的,区可然为了表示诚意,还是给两人各订了一份最贵的套餐。
季明交叠着双手,安安静静地等候区可然下单,侍应生走远了才笑眯眯地说:“看来区老师最近生意兴隆、财源广进,不差钱啊。”
言下之意是没有抢着买单的觉悟呗?
区可然决心不与毫无绅士风度的季明计较,“拳馆那一脚……已经没事了吧?”
“你觉得呢?”季明看了看区可然,笑。
区可然第二次觉得自己真是太不会聊天了。昨天晚上不是用都用过了吗?再问别人有事没事,怎么听都像是“穿上裤子不认人”的渣男。
季明抿了口开胃酒,表情淡定如常,心里却偷偷犯嘀咕。
总觉得今晚的区可然有点不一样,带着超乎寻常的耐心和好脾气,这种状态只在没睡醒或者生病的时候出现过,季明还从未在理智清醒的区可然身上讨到过这种便宜好事。
是为什么呢?
难道昨晚自己找翟子浪麻烦的时候,区可然这边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?
侍应生依次端上前菜和浓汤,两人各揣心思,都默默拾起餐具,默默地开始用餐。
季明若无其事地掏出手机,用处理公务的平静表情,偷偷给某串固定号码发短信。
「昨晚谁送区可然回家?」
对方回复:「彭一年。」
季明差点没抓稳手机,缓了三秒,又问:「只有彭一年?黄梁呢?」
对方一五一十地回答:「黄梁把区先生带离酒吧后就通知了彭一年,后来是彭一年护送区先生乘坐计程车离开的,黄梁没有上车。所以最后是彭一年单独把区先生送回家的。」
季明心里拔凉拔凉。
彭一年单独把区可然送回家……彭一年单独……与误食催情药的区可然在一起……
他知道区可然情动时的样子有多么诱惑撩人,也知道彭一年对区可然揣着什么虎狼心思。
昨晚他们……
季明不敢细想下去,而且也不必细想下去了,因为对面的区可然从随身手提袋里取出两样东西,放到季明面前。
一样他识得——是自己刻意留在区可然床头柜里的腕表,被区可然用绒布袋小心地装裹着。
另一样他识不得——是根黑色领带,极其普通的黑色领带,被人熨烫过,平平整整地叠好。
区可然斟酌了一下措辞,用不至于让对方觉得被下逐客令的温和语气说:“这是你落在我那儿的东西,想到你平时可能要用,就顺便给你带来了。”
季明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两样东西。思绪有点错乱,饶是聪慧如季明,也需要好好理一理:
从区可然的反常态度来看,昨晚他与彭一年一定发生了什么;但他联系的对象是我,而不是彭一年,甚至把不属于我的东西当成我的东西,小心翼翼地还给我;他既然能看见腕表,不可能没发现剃须刀,那么还表而不还刀是什么意思?
于是季明假装淡定地试探:“剃须刀就放你那儿好了。”
区可然抿了抿唇,小声说:“哦。”
哦,短短一个字,胜过千言万语。
季明全明白了——姓彭的乘人之危做了那种事,但区可然竟错把对象当成了我!
他拾起汤匙,重重扎穿酥皮奶油蘑菇汤上的酥皮,一下一下,泄愤似的捣入碗里,发出不小的动静。
区可然呆呆地看着季明折磨那碗汤,想不明白上一秒还优雅高贵的季明,为什么突然暴躁如斯。
“两位先生打扰一下,现在为二位上主菜好吗?”侍应生躬身问。
季明刚想没好气地质问副菜都没上上什么主菜?一低头,看见了自己面前原封未动的副菜盘子。想心事想得入神,竟连何时上了菜都没留意。他指指餐盘,让侍应生把它们统统撤了下去,只留下主菜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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